变化（2）
不仅送了糖，还甜甜的叫了声"哥哥"
王散嘴角噙着笑，眼里化了细碎的光，揉了揉女孩的头发。
王伞记起，这个女孩，叫顾什么瑶。
"瑶瑶"
"瑶瑶…"
两人同时开口，王散身体僵硬了一瞬。顾欣瑶听见他的帅哥哥叫她，笑的更开心了。
"我今天有好好听课噢!"瑶瑶挽起他的胳膊，和他一起靠在了教室外的墙上。
风流债第一桩，纯情小白兔。
王伞在旁边，笑的也挺开心。他知道当时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，吊着人家无非是为了好玩。
因为好玩就欺骗一个小姑娘的感情，真是个烂人啊王伞。
王伞不会制止曾经的自己，就像他现在仍然觉得自己有罪。有，但是不管，接受一切惩罚，但是不管。
他这种人，一直在期待一个顶好的结局。你看啊，他长得不差，学习也不错，考个好大学，然后找份工作娶妻生子。那样活的多好。生下来的孩子就像顾欣瑶这样可爱娇蛮，生活上的苦他都受着，偶尔不高兴了就缠着老婆要亲亲。多好啊。
可是这些又跟他没什么关系。
眼睛里映的景象越来越模糊，意识逐渐脱离……
王散脖颈发凉，扭头一看，瞳孔倏然紧缩，伸手去捞，捞到一片衣角。
顾欣瑶惊疑地看着他。
王伞重重地摔倒了地上。王散皱着眉，凝眸看了一会儿，没扶。
似冷漠地对顾欣瑶道"快上课了，听课去吧"
顾欣瑶踌躇了一下，攥住了王散的胳膊"阿散，你没事吧"
王散胳膊一颤，不经意间从她的手中抽走，对她展出一个宽慰的笑容，"没事，你回去吧，昂"
顾欣瑶一步三回头，见那人始终看着她离开，没多想。
实际上她也想不到什么。
王散看着那人趴在地上，细细打量起来。修长的双腿松散的摆着，上衣打了褶皱，腰窝的地方露出了一点，黑发凌乱。
倒也是个帅胚，这种感觉真是新奇。这人多少岁啊，如果年纪很大的话那自己还真是冻龄。
不扶起来好像不太好，只是没人看得见，不扶也没事吧。
诶，说起来他为什么突然倒了，生气?虚弱?
王伞有个毛病，想不清的东西当下就不想了，以后想起来再细想。所以，等他被人从地上扶起来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。
一天一顿饭，倒也还行。就是人也没醒。王散愁了，不知道饭该怎么喂。
"你说你在走廊躺一天，也没人踩到，那你到底是不是实体啊"王散偷偷拿着盒牛奶往睡着的人嘴里挤。
睡着的人怎么咽，王散皱眉，那不然拿嘴喂?
喂了一盒停住了，又扯了半块面包硬塞进嘴里，觉得差不多了，将人扔在教室后面，自己上晚自习。
想到自己没有同桌，看了眼旁边空着的座位，王散把地上躺着的人拉起来，放在了座位上。
这下好了，他应该能睡的舒服点。
或许人对于自己总有奇怪的包容心，可以容忍自己的一切，因为懂得自己的情绪和癖好，所以照顾起来就格外开心。
这份开心王伞可以很好的遮掩住，但是王散不会。
王伞睁开眼，看见王散对着他笑。好诡异，王伞抱住自己，打了个寒颤。
"几……几点了"王伞弱弱地道。晕厥的后遗症就是，脑子不甚清醒。
"十点半"王散转身坐在了床边，"洗脚。"撂下这么一句，王散便端着盆儿出去了。
王伞低下头，眼睛扫过自己的小臂。忍不住把衣服撩起来又看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，思考着那针眼，仿佛要陷进里面。
一边看一边噘嘴，委屈，生气，像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。
听见门外有动静，耳朵动了动，把衣服放下来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，低着头扣手。
抠手指，扣着扣着开始咬，咬完发现不对劲，又咬了一口。湿的，含着清凌凌的水汽，咬完又咽了一口。
抬头见面前的人从脖子根开始红，没过一会儿整个脸都红了。
低下头一看，可不是嘛，咬的是别人的手指。王伞没感觉害羞，就是有点愧疚，他咬手指没个轻重，别吓着孩子。
王散心里比表面平静的多，甚至还能抽出手来搓搓刚刚被咬的地方。王伞只当他嫌弃，没往人家在回味触感那方面想。
说是咬，实际上更像吮，两颗小尖牙轻轻磨过指尖，带起一阵酥麻的心跳。
手指被电过，心脏也是。越跳越快。虽然王散没真被电过，但想来也差不多。
"明天，带你去找学委。"王散使了点劲儿，将人按在床边，蹲下身，拉来刚刚打好水的脚盘，两下把王伞的鞋脱了，抓起白里透红的脚往水盆儿里放。
"哗"水流过脚心，脚背，脚踝。王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。心里不禁疑惑，难道，王散把他当成了他爹。毕竟儿子长相随老子。
想到这，王伞就更心安理得了。甚至还眯起眼开始享受这样的服务。
"学委?"
"班长说，召唤的法子是学委告诉她的。"王散头也不抬，专心致志给他的"克隆体"洗脚。
学委?班长?王伞闭上眼，开始摆动他的两只脚，溅开一地的水，湿了王散的胸脯。
"离学委远一点，她喜欢我。"王伞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，班长……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她家世代都是搞鬼神的，据说有一双阴阳眼。能不能看见鬼他不知道，反正那双眼高中时期一直盯着他，好像他是个鬼。不过应该不是，那个班长眼里只有欣羡和慕恋。
王散挑眉，也不恼，问了个问题。
"王伞，你多大"
自己从嘴里叫自己的名儿，还是对着另一个自己，王伞这时候才新奇起来。
"二十三。"
怎么了这是，突然想起问自己年龄了。
心里这样想的，没经过思考嘴上就问了。
王散叹了一口气，捏起胸前湿了一大块的布料，挑眉笑道"我还以为你三岁呢。"
王伞听出了这人话中的揶揄，摸了摸下巴，寻思年轻的自己还会开玩笑呢，没看出来，殊不想自己二十三岁的年龄正是年轻。
你说我三岁，那我还真就三岁了。
各种要求的声音扩散在宿舍里。
"洗脚水倒了，我要喝奶。"
"看书，看到十一点半你再睡"
"倒杯水搁在床头，我会渴"
"你自己也热一袋奶，年轻人要长身体。"
"洗完脚再上床，地上水擦干净"
王散都一一照做，末了歇息的时候还把胳膊枕在王伞头顶让他睡。
熄灯的一瞬间，王伞的眼眶腾的一下就红了。
喝完奶的口里有点发涩，王伞的眼里也是。
涩的，把眼泪都染成涩的了。
他离开高中这几年，第一次哭。被绑架的时候没哭，毒瘾发作的时候没哭，站在百尺高楼上没哭。
王散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，两个人都侧卧着，强劲有力的心跳鼓到了他的脑子里。温暖的怀抱把他熏的热热的。这时候倒没骨气地哭了。
也许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会毫无保留不带目的地纵容他，关心他。所以才会任性。
十六岁，还是个孩子，学习压力挺大，别给人找麻烦。这样想着，哭着哭着慢慢睡着了。
王散眉头始终皱着没放下来过。从睡下开始胳膊就沾上了水，没一会儿变的湿溻溻的。
察觉到王伞睡了，他轻呼出一口气。自己身上，发生了什么，他其实并不想知道，也一点都不关心，他所做的一切，只是为了，对这个取代他的人好点，让他放下戒心，好乖乖待在这。
他这样的命，班长说，谁取代了你，谁就受罪。他不想自己受罪，既然按班长说的召唤出了自己，那……那就代替他活着吧。
真可怜，反正你已经经历过了，替我再受一遍也没什么吧。
被泪水浇的手臂发烫。王散这一觉最终还是没睡安稳。
为什么，这个未来的王伞，没有使用召唤阵呢?还是说，王伞所处的平行时空，并没有做出找人代替他的决定。又或者，他已经使用过了，曾经的王伞安然过上了另一种生活。而这个倒霉的替死鬼，不仅过完了悲惨的一生，还被他召唤回来，延续这场噩梦。
这样的话，"人渣"两个字得被他带到墓碑里才能平息怨气。
"王散……"名字在舌尖上滚来滚去，王散将这两个字推出舌尖带出去一口气，又把他吃回来在脑中过了个百八十遍。一个名字，能代表什么呢。
""流云易散，斯人已往，来者不可追。"
在快要睡着，意识朦胧的时候，丢失了几天的召唤语重新出现在脑海里。
"以已之罪，渡己之恶。怨气载道，嗔痴入梦。"
可笑，哪里来的恶，哪里来的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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